方才赵府的大门已经颇为气派,如今走了进来满眼皆是富贵,飞阁流丹富丽堂皇,想来赵和宜的确有本事。没一会儿就已经走进了堂屋,小厮引他们进来后嘱咐他们不要随意走动后便转身往屋内走去了。“程公子你…我…还是该叫赵公子?”陆子禾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,程琉青回头看了他一眼,见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,便说道:“你不是说要叫我琉青吗,不必这样生疏。”陆子禾缓慢地点点头,眉头皱起一副为难的模样,磨磨蹭蹭地说:“我只是一时太过震惊……还真以为你就是个茶楼的掌柜呢…”闻言程琉青有些哭笑不得,“可我本来也是茶楼的掌柜啊。”程琉青看着陆子禾撇了撇嘴没说话,解释道:“我从离开邑城后便同赵家再没了联系,如今前来只是要弄清楚些事情罢了。”“赵和宜的事情?”“倒也不全是。”程琉青顿了顿,“有些我母亲的事情,我得问明白了才放心。”听程琉青这样说了陆子禾倒也没再多问,只默默点了头,眼神止不住往小厮消失的方向瞟去。果然没过多久小厮就跟在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身后走了出来,陆子禾连忙扯了扯程琉青的衣袖,程琉青起先还没认出来是谁,直到小厮的声音传来。“二老爷,就是此人自称是三公子的。”脚步声清晰地落下,程琉青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自己的二叔赵闵行。赵闵行站定后顺着小厮的声音朝程琉青看去,拿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,随后说道:“你说你是赵苋青?”程琉青微微点了点头,“二叔,是我。”二人的情绪出乎了陆子禾的预料,从始至终都是冷静又平淡,完全没有亲人重逢时的热切。赵闵行盯着程琉青看了半晌才摸着下巴说:“眉眼是有几分相似,只是太久没见…都快记不清楚了。”说完后便走到主位坐下,转头招呼程琉青也坐。“当初你娘死后你便偷偷摸摸跑了,十几年一封信也没有来,怎么如今晓得找来了。”这话说得不客气,连陆子禾都听出讥讽的意味,可程琉青脸色未变,全然无视赵闵行的话,说道:“二叔,我只是听人说如今父亲卧病在床,便想着来看看。”赵闵行端着茶盏尝了一口,咂了咂嘴叹道:“离开这么久,如今回来装什么孝子?”抬头见程琉青冷着一张脸,赵闵行搁了茶盏哼了一声,指着程琉青说道:“得了,大哥的病也用不着你担心,你哪来的给我回哪去。”
虽然来之前预设了许多场景,可程琉青没料到赵闵行会如此不待见自己,不过好在他早已经将赵家人看透了,赵闵行这话也只让他觉得好笑罢了。“我只想弄清楚一些事情,问完我便立刻离开。”程琉青心里压着火,一时语气也不再客气,“我一不为赵家的家产,二不为你这份叔侄亲缘,二叔也不必明里暗里地讽我。”赵闵行闻言登时瞪圆了眼睛,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吼道:“你说什么?你再说一遍!”见赵闵行如此模样程琉青也不再忍耐,冷声道:“我只不过是想见父亲一面,二叔推三阻四不知是为何?”赵闵行听出他话里的意思,转身对着小厮吼道,“把他给我轰出去,别脏了我赵家的门楣!”小厮被吓得一抖,快步走上前来就对程琉青动手,程琉青见状也没忍着,一掌挥开小厮,直直朝赵闵行走去。一面打量着屋内的陈设,一面说道:“和宜不是在找图庐山的地契吗?我可以给你们。”此言一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程琉青觉得赵闵行脸呼吸都变得缓慢了,直勾勾地看着程琉青,凶狠的脸一时变得柔和了不少。“地契真的在你那里?”说话间赵闵行不断地打量程琉青,“大哥还真舍得把地契给一个小妾生的孩子?”赵闵行言语间都带着不屑,程琉青咬牙忍了忍,直言道:“你让我同父亲说几句话,我就把地契交给你们。”“真的只是说几句话?”程琉青扬唇笑了笑,在赵闵行的目光下伸手摸了摸腰间,说道:“信不信由你。”果然,赵闵行见状眼神便一直在程琉青腰间徘徊,不过须臾就一口应了下来。“成交,跟着我来。”赵闵行率先转身走出了堂屋,程琉青见状暗自松了口气,深呼吸了几下才又跟了上去。陆子禾跟着程琉青身后,小声地问道:“你这二叔怎么这样啊?”程琉青揉了揉眉心,看了眼赵闵行壮硕的背影,压低了声音回答,“见笑了见笑了。”程琉青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留意着周围,见走了许久还没到,更是连人影都见不到,不禁有些疑惑。如今是赵和宜当家,二房的扬眉吐气了,大房的人住不了好院子也能理解,毕竟赵和宜憎恶何玉茹,都把她舌头割下来,想必也不会善待她。只是赵容山始终是他大伯,也是赵容山也是带着赵家发迹,怎么他住的地方也如此偏僻。又走了一会儿赵闵行才放缓了脚步,程琉青一眼就看见了一座朴素的月洞门,上面挂的一块旧旧的牌匾,也没什么丫鬟奴仆,很是清净的模样。